从女导游骂贵州人“穷山恶水出刁民”遭围堵，看看我们该如何认识这句话

　　对“文化”的敏感性，让这一小新闻引起了我的留意。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，我觉得背后的含义既深刻而又丰富。这句话连我平时都会讲，但并不针对任何特定群体。

　　其实，女导游不对，尤其是后面再加上一句“贵州人形象就是地痞流氓”。这里明显带有情绪性偏见和地域歧视。但是我认为这个女导游除了肆意发泄个人情绪偏见和地域歧视外，其实还有一层基于自己理性认识心理动机，即指出“地域文化”问题和“人格与环境的关系问题”。也就是说，她奉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为客观真理。那么，我们不妨来看看该如何认识这句话。

　　“穷山恶水出刁民”这句话出自乾隆皇帝之口。虽然并非绝对正确，但是却道出了人的品格(人格)和外在环境的某些必然关系。几年前我和一个农民堂哥聊起过人的素质的问题，具体是聊起中国某些地方人的素质更好更差问题。我坚持认为人的素质是自己决定的，与环境无关。谁知他却这样回我:“不，是因为没钱。”后来我在哲学思考过程中，触及到“人性”成因的问题时，反复会想到他这句话。后来发现他的说法，有着一方面的正确性。觉得他悟性不低。从那以后，我对这个农民堂哥高看了不少。

　　有钱人未必有素质，穷人也未必没素质。但是，就世俗生态而言，一个人的道德品质和外在环境关系密切。富的环境往往更容易培养道德品质。所以古语有大家闺秀举止可人、名门之后无犬子之说。反之，穷人更不容易培养道德品质。只能说，穷人中的高品质的人，更宝贵，更了不起，更让人素然起敬。哲学家康德曾这样论断:“一个人的低素质(卑劣)都是由他的环境造成的，而一个人的高素质(伟大)却完全在于他自己。”这并不是为卑劣者正名，而是要说明人的品格的本质是纯粹实践理性，而与外在环境无关。人如果完全无理性，则与动物无异，是物，会完全受环境支配。人若无感性，完全是理性，则是神，是上帝，是天使。人都在这二者之间。但道德品质，受外在环境通过感性途径影响，其本质却与外在环境无任何关系。进一步来说，外在环境之所以能影响人的素质，其背后的原理是：外在环境形成文化，文化形成集体价值观念，而集体价值观念影响个人素质生成。

　　其实这背后涉及到严肃的人的本质的人类学以及哲学命题。涉及到物质和精神的关系问题，涉及到个体和群体的关系，涉及到感性和理性的关系，涉及到现象和本体的关系问题。但总而言之一句话：人的道德品格本质完全都始于个人，但并非完全都源于个人。一个“始”字和一个“源”字，含义深刻。

　　说出这句话，是我想起了康德关于人类知识本质的论断。我发现，人的道德品质，和他的这句话有着一样的原理。他是这样说的——虽然我们的一切知识都始于经验, 但是却不能说一切知识都来自经验。存在有独立于一切经验的知识, 这就是先天的知识。

　　纯粹实践理性，给我们提供了具体道德品质的开始的先天基础，也就是必然性，但是在我们形成具体道德品质时，外在环境通过文化渠道作为意识形态植入了其中。形成了人的素质的质料。也就是说外在环境成了可能性因素。

　　那么也就是说，女导游说，“穷山恶水出刁民”这句话是可以的，只是她万不该再加上后一句话“贵州人形象就是地痞流氓”。因为二者之间缺乏必然性联系，只是可能性联系。换句话说，穷山恶水也可以出高贵的心灵，同时，穷山恶水出刁民，也未必“贵州人形象就是地痞流氓”。女导游把两个环节都只是可能性的存在，直接用一个必然性划上等号了。所以，她被贵州人群殴可以理解。但是贵州人的表现，对此还是缺少了一些气度。

　　我非常重视的两个成语更能精炼地解释：人穷志短和人穷志不穷。穷山恶水出刁民和人穷志短的意思相同，而人穷志不穷，则说明穷山恶水也可以出高贵的心灵。

　　很多年前我高中同学医学毕业在山区城市安徽宁国市一医院做医生，我出差路过去找他玩，他陪我在城市里的河边走，边走边向我诉说他在此地的生活。清楚记得我和他有过这样两句对话。我说，这地方不错啊。他说，不错个屁，穷山恶水出刁民。我说，你这人太恶心了吧，我倒是觉得人家这里山美水美人更美。

　　可见，“穷山恶水出刁民”这句话是对的，也是错的。是错的，也是对的。而本质问题在于不能对它的性质错误地进行了认识。

　　这个性质就是，它只能说明人的素质的生成的其中一个因素，是可能性问题，而不是全部因素，是必然性问题。

　　也就是说，人的素质根本上在于自己，但环境可能带来影响。其实，最深层的表达，应该是:人的素质本质上是自己决定的，但现象上是环境决定的。这就好比，树在动，现象上是风吹的，本质上却是力造成的。但造成力的却并不只有风。

　　“人的素质”这个概念不是纯理性的，而是理性和感性结合的产物。

　　看似不起眼的一个小社会事件，女导游和贵州人的冲突，背后却是可能性和必然性的冲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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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导游竟称贵州穷山恶水出刁民，官方：大巴被拦起争执，已道歉

　　原标题：导游竟称贵州穷山恶水出刁民，官方：大巴被拦起争执，已道歉

　　针对“女导游辱骂贵州人遭围堵道歉”一事，中共黄果树旅游区工作委员会政治部工作人员7月11日告诉澎湃新闻(www.thepaper.cn)，系贵州本地大巴司机质疑女导游乘坐的湖北牌照旅游大巴非法营运，遂进行拦截，争执过程中，女导游出现过激言辞。

　　现场视频显示，一名年轻女导游说出地域歧视的言论，称“贵州人形象就是地痞流氓”、“穷山恶水出刁民”。另一段视频中，该导游被群众包围，一名男子要求其道歉。导游解释称，其言辞是在所乘车辆被质疑为黑车，气急之下说出。随后，警察拦下欲动手的男子，女导游进行简短道歉。

　　女导游说出地域歧视的言论

　　上述政治部工作人员对此表示，该视频事发7月9日，当日13时30分，黄果树风景名胜区公安分局接到投诉电话，贵州大巴司机认为湖北车牌旅游大巴非法运营，进行拦截后向公安分局举报。女导游的过激言辞发生在双方因旅游大巴资质争执期间，贵州大巴司机认为被冒犯后要求道歉。民警到达后，发现现场聚集约30名群众。在警察控制下，双方未起肢体冲突。

　　据贵州电视台《百姓关注》报道，与女导游发生争吵的唐师傅称，最近有很多湖北车辆在贵州非法经营，他们看到之后，就把这辆车拦下来不让走，客人就滞留下来了。因为很多客人是受害者，他们就去买了矿泉水和饮料送给客人，这个导游就说不要喝他们的饮料，贵州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，不要理他们。

　　负责该旅游团队地接工作的香港中旅集团贵州公司业务员表示，该导游属江苏玉屏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，对于这样的言论，港中旅公司同样表示愤慨。

　　江苏玉屏公司一夏姓负责人表示，涉事导游杜某是在车辆被拦停后，产生了委屈和愤怒的情绪，因此说出了不当言论，事情发生后，杜某遭到大量网友的人肉，并出现了到宾馆堵截杜某的情况，因此，公司已将杜某调回江苏。杜某这样的言论明显伤害了贵州人民，会立即对杜某进行严肃教育，要求其深刻检讨，并提高个人素养。

　　在黄果树派出所两名警务人员的调解下，女导游在现场进行简短的道歉。

　　上述政治部工作人员表示，事发当日15时10分许，运输部门工作人员到场核实湖北大巴的运营资质，确认其资质齐全后，予以放行。

　　刘峰，安徽省泗县人，现广东未央律师事务所主任，曾先后任职于广东亚泰(佛山)律师事务所、北京大成(上海)律师事务所律师、广东红棉(广州)律师事务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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